勿藥玄詮

勿藥玄詮

人之有生,備五官、百骸之軀,具聖知中和之德所係非細也。不加葆攝,恣其戕傷,使中道而夭橫,負天地之賦異,辜父母之生成,不祥孰大焉。

故內經曰,“聖人不治已病,治未病。夫病已成而後藥之,譬猶渴而穿井,鬪而鑄錐,不亦晚乎!”。茲取養生家言淺近易行者,聊錄數則,以聽信士之修持。又將飲食起居之禁忌,撮其大要,以為縱恣者之防範。使人知謹疾而却病,不猶勝于修藥而求醫也乎?

內經上古天眞論曰:

上古之人,法於陰陽,和於術數,飲食有節,起居有時,不妄作勞。故能形與神俱,而終盡其天年,度百歲乃去。今時之人,不然也。以酒為漿,以妄為常,醉以入房,以欲竭其精,以耗散其眞,不知持滿,不時御神,務快於心,逆(疑作溺)于生樂,起居無節,故半百而衰也。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,皆謂之,虛邪賊風,避之有時,恬淡虛無,眞氣從之,精神內守,病安從來。

  • 調息

    調息一法貫徹三教。大之可以入道,小用亦可養生,故迦文垂教,以視鼻端白,數出入息,為止觀初門。莊子南華經曰,眞人之息以踵。大易隨卦曰,君子以嚮晦入宴息。王龍溪曰,古之至人有息無睡。故曰嚮晦入宴息。宴息之法,當向晦時,耳無聞、目無見、四體無動、心無思慮,如種火相似,先天元神、元氣停育相抱,眞意綿綿(老子曰,綿綿若存)。開閤自然,與虛空同體,故能與虛空同壽也。世人終日營擾,精神困憊,夜間靠此一睡,始穀一日之用,一點靈光,盡為後天濁氣所掩,是謂陽陷於陰也。

    調息之法,不拘時候,隨便而坐,平直其身,縱任其體,不倚不曲,解衣緩帶(腰帶不寬,則上下氣不流通)。務令調適,口中舌攪數遍,微微呵出濁氣(不得有聲),鼻中微微納之,或三五遍,或一二遍,有津嚥下,叩齒數通,舌抵上顎,唇齒相著,兩目垂簾,令朧朧然,漸次調息,不喘不粗。或數息出,或數息入,從一至十,從十至百,攝心在數,勿令散亂,如心息相依。雜念不生,則止,勿數,任其自然,坐久愈妙。若欲起身,須徐徐舒放手足,勿得遽起。能勤行之,靜中光景,種種奇特,直可明心悟道,不但養身全生而已也。

    息有四相。呼吸有聲音者,風也,守風則散。雖無聲而鼻中濇滯者,喘也,守喘則結,不聲不滯,而往來有形者,氣也,守氣則勞,不聲不滯,出入綿綿,若存若亡,神氣相依是息相也。息調則心定、眞氣往來,自能奪天地之造化。息息歸根,命之蒂也。

  • 諸傷

    久視傷血,久臥傷氣,久坐傷肉,久立傷骨,久行傷筋。

    暴喜傷陽,暴怒傷肝,窮思傷脾,極憂傷心,過悲傷肺,多恐傷腎,善警傷膽。

    多食傷胃,醉飽入房傷精,竭力勞作傷中。

    春傷於風,夏為飧瀉;夏傷於暑,秋為痎虐;秋傷於濕,冬必咳嗽;冬傷於寒,春必病溫。

    夜寢語言,大損元氣,故聖人戒之。

  • 風寒傷

    沐浴臨風,則病腦風、痛風;飲酒向風,則病酒風、漏風;勞汗暑汗當風,則病中風、暑風;夜露乘風,則病寒熱;臥起受風,則病痺厥。

    衣涼冒冷,則寒外侵(一作浸);飲冷食寒,則寒內傷。

    早起露首、跣足,則病身熱、頭痛;納涼陰室,則病身熱、惡寒;多食涼水、瓜果,則病泄利、腹痛;夏走炎途,貪涼食冷,則病瘧痢。

  • 濕傷

    坐臥濕地,則病痺厥、厲風;衝風冒雨,則病身重、身痛;長著汗衣,則病麻木、發黃;勉強涉水,則病腳氣攣痺;飢餓澡浴,則病骨節煩痛;汗出見濕,則病痤疿。

  • 飲食傷

    經曰,飲食自倍腸胃乃傷。膏粱之變,足生大疔;膏粱之疾,消癉痿厥;飲食太甚,筋脈橫解、腸澼為痔;飲食失節,損傷腸胃,始病熱中,末傳寒中。

    怒後勿食,食後勿怒;醉後勿飲冷(引入腎經,則有腰腳腫痛之病);飽食勿便臥。

    飲食過度,則臟腑受傷。肺因之而痰、嗽;脾因之而倦怠;胃因之而嘔吐;心因之而昏狂;肝因之而善怒;膽因之而忘懼;腎因之而爍精;膀胱因之而溺赤;二腸因之而泄瀉,甚則勞、嗽、失血、消渴、黃疸、痔漏、癰疽,為害無窮。

    鹹味能瀉腎水、損真陰;辛辣大熱之味,皆損元氣,不宜多食。

  • 色慾傷

    男子二八而天癸至,女子二七而天癸至。交合太早,斲喪天元乃殀之由。男子八八而天癸絕,女子七七而天癸絕,精血不生,入房不禁,是自促其壽算。

    人身之血,百骸貫通,及慾事作,撮一身之血至于命門,化精以泄。(人之受胎,当禀此命火以有生。故莊子曰,火,傳也,不知其盡也)夫精者,神倚之如魚得水(神必依物,方有附麗。故關尹子曰,精無人也,神無我也。楞嚴經曰,火性無我,寄于諸緣),氣依之如霧覆淵。不知節嗇,則百脈枯槁。交接無度,必損腎元。外雖不泄,精已離宮,定有真精數點,隨陽之痿而溢出。如火之有煙焰,豈能復反于薪哉。

–摘自《重镌本草醫方合編》